以前我对茄子没什么好印象。它的外皮黑紫油亮,圆茄圆头圆脑,长茄歪着一张长脸,看上去呆呆笨笨的,没有半点灵气。当然,茄子是用来吃的,味道才是最重要的。可茄子的味道实在难以恭维,生吃的话青涩中带点苦味,完全不像黄瓜、西红柿之类的可以当水果吃。做菜的话更加乏善可陈,火候大了软烂如泥,毫无口感和滋味;火候小了如嚼棉絮,既无瓜类蔬菜的脆爽,又无绿叶菜类蔬菜的清香。
有一次听人说茄子又叫“落苏”,我忽然间“嗤”地笑出了声。落苏,落落流苏,多么古雅诗意啊,茄子哪里配得上这么美好浪漫的名字?这就像是一个俗不可耐的人,为自己取了个诗情画意的网名,很是名不副实,让人大跌眼镜。还是“茄子”这种粗放又呆气的名字名副其实。总之,我不喜欢吃茄子,也不喜欢茄子的一切。如同讨厌一个人,讨厌他的全部。
直到去年,母亲在菜园里种了满园子茄子。看着茄子一个个鼓圆了脸,得意地在菜园里炫耀丰收,我皱着眉头对母亲说:“妈,您也知道,我最不喜欢吃茄子。小时候吃您做的拌茄泥,都吃腻了!”母亲低头摘着茄子,笑着说:“你小时候吃的拌茄泥没滋没味的,能好吃得了吗?现在不同了,各种调料应有尽有,网上还有各种做菜方法,茄子也能七十二变,能做出好多道菜呢。这阵咱就把茄子当成当家菜了,放心吧,我会让茄子变出不同的口味,保证你吃都吃不够!”
接下来,母亲开启了她的茄子美食大制作。先是一道最简单的烧茄子,就是把茄子去皮后切成小块,放入油锅里炒,待炒到色泽金黄、茄肉柔软之时,把调好的料汁一股脑放进去,拌匀之后即可出锅。这道菜关键在于调料汁的调制,油、盐、酱、醋、白糖、香油、蒜末,一样都不能少。因为调料足够丰富,搭配足够合理,烧茄子的味道还算不错,我勉强能接受。
茄子天天有,顿顿不能少,关键是让它“七十二变”,吃出不同的口味来。用茄子做饺子馅倒是个好方法,把茄子去皮擦成细丝,然后用盐杀出水分,挤干后做馅料。茄子最好是跟猪肉搭配,猪肉馅要多放。如今生活好了,不像从前只有过年才吃得上猪肉。茄子猪肉馅饺子还真好吃,猪肉为茄子增香,茄子让猪肉解腻,两者搭配足够美味。茄子猪肉馅饺子,我吃了满满一大碗。
这只是我家吃茄子的序曲,紧接着母亲的“茄子大戏”陆续上演。她从网上学到很多茄子的做法,炸茄盒,肉末茄子,鱼香茄子,火腿烧茄子,多种多样,真可谓“七十二变”。我发现茄子这种蔬菜很百搭,它不像苦瓜那样,跟任何菜炒在一起都保持自己的本味,被誉为“君子菜”。如果苦瓜是蔬菜中有品格的菜,那么茄子算是性格圆融的菜了。它跟别的菜一起做,会达到完美相容的效果,彼此取长补短,彼此互相成就,呈现出最美的味道。茄子的优势,大概就在于此,所以才会有那么多“茄子菜”。而且茄子的营养价值也特别丰富,可以降低胆固醇,对慢性胃炎还有一定的辅助治疗效果。
原来,茄子真的可以做当家菜。这个时代,我们的餐桌越来越丰富,茄子也呈现出越来越丰富的口味,让我对茄子有了全新的认识。其实很多事物都是如此,你排斥它,是因为没有找到通向它的路径。一旦你足够了解它了,它会给你全新的美好体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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